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节选
你现在还小,不懂。但是这个很重要,非常重要。你想,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没准也会问你自己,从小到大,这辈子,有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姑娘,那脸蛋儿、那身段儿、那股劲儿,让你一定要硬,一定要上,一定要干了她!之后,哪怕小二被人剁了,旋成片儿,哪怕进局子,哪怕蹲号子。之前,一定要硬,一定要上,一定要干了她。这样的姑娘,才是你的绝代尤物。
那个写诗的晚上,我速读《诗经》,跳过所有祭祀章节和不认识的文字,明白了“赋比兴”和“郑风淫”,最大的写诗诀窍就是找到心中最不安最痒痒的一个简单侧面,然后反复吟唱。那个写诗的晚上,我写完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诗,之后再也没有写过一句,就像我在十六岁至十八岁期间耗尽了我对姑娘的所有细腻美好想象,之后,所有的姑娘在我的眼里都貌美如花。
屋外,汽车轰鸣而过的间歇里,黄鸟的啼叫婉转悠扬。阳光的手伸进窗户,细致而耐心地抚摸我露在被子外边的脸。没有风,国槐、侧柏和提笼架鸟的退休大爷们一起,带着傻呵呵的表情一动不动地接受太阳的抚摸。冬天里这么好的太阳不能拒绝,仿佛朱裳有一天忽然张开双臂,小声说“抱我”,我一定会像标准色狼一样恶狠狠地扑上去的,这个场景我练习过好几百遍了。
在之后的进化过程中,男生变成男青年、中年男子、老头,这双名牌运动鞋也随着变成名牌手提电脑和名牌山地车、一米七八一头长发的妖艳女友和宝马 z3 以及郊区豪宅、一米六〇胸大无脑柔腻软滑的十八岁女孩和明紫檀木画案以及半米长的红山玉龙形钩,但是,给予不同阶段的男性生物,同样的渴望、困扰、狂喜和无可奈何。
我坐在桌子前,世界和自己之间是一堵墙,墙和自己之间是一盏灯,灯和自己之间是一本书。书和自己之间,是隐隐约约的朱裳的影子。
电话就在旁边,七个号码就可以解决某种思恋。天渐渐暗下来,窗子里是很好的月亮。
朱裳坐在我前面而不是旁边,散开的黑发在阳光下碧绿通灵。原来系头发的红绸条随便扔在课桌上,绸条上有白色的小圆点。当她坐直听讲的时候,发梢点触我的铅笔盒。当她伏身记笔记的时候,发梢覆盖她的肩背。
我拿开铅笔盒,左手五指伸展,占据原来铅笔盒的位置,等待朱裳坐直后发梢的触摸,就像等待一滴圣水从观音手中的柳枝上滑落,就像等待佛祖讲经时向这里的拈花一笑,就像等待崔莺莺临去时秋波那一转。
初夏的下午,太阳将落,坐在操场跑道边的砖头上,一本小说在眼前从银白变成金黄,一个女生从西边走过来,白裙子金黄透明,风把杨树一半的叶子翻过来,金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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